楠城三中,高一(六)班的教室里,中间靠后的位置上。不同于一般新生刚入学时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好奇,重走一遭的乔谦很快就适应了高中生活,上课,下课,吃饭,回家。
乔谦这么大时,也闹腾,也疯。这个年龄段的高中生往往还没有决定自己人生的道路,家里父母、学校里老师稍加引导就能让这群正在塑造三观的未成年人将目标定在高考上。诚然,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即使是作为“过来人”的乔谦也不会否认高考的重要性。
就乔谦个人而言,好消息是自己有完整的三年准备高考,更好的消息是高考和自己的终极目标产生了重合。
乔谦也有着自己的烦恼。经历近半个月的缓冲,乔谦仍没有从不真实感中走出来,尤其是每次照镜子时看到的如同游戏设定一般的面板,让乔谦格外的不适应。
乔谦当然知道面板的来历,这完全是乔谦自己的选择。不光是面板,虽然只看过一次,乔谦却对打印纸上内容的印象尤为深刻,乔谦猜测是那个不知名的力量在藉此告诫自己不要忘记游戏规则。
这真的是一场游戏,而游戏范围是整个人生。乔谦不是没有想过凭借自己的记忆投机暴富,但很可惜,打印纸上极为靠前的位置赫然罗列着一条规则【不得干涉与自身非密切关联的关键历史进程】。
乔谦不会去尝试钻规则的漏洞,更不会不信邪偏要见识一下“未曾设想的道路”。在乔谦看来,按部就班的增加【成就值】获取游戏奖励比一夜暴富实在多了。
周五的最后一节课普遍是班主任的班会课。正常来说,班主任总结一下本周的班级工作就算是结束了,如果课程安排紧张,也不会介意见缝插针占用部分班会时间。
开学第一周,高一(六)班不必面临是否加课的选择,取而代之的是经过为期五天的观察期后敲定正式人员的班委竞选。
恢复了咸鱼本质的乔谦自然不会主动竞选,这些天,高中时代的记忆不断涌上心头,对乔谦来说班委名单已经毫无悬念,连参选人员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总之,这节班会课没有让乔谦提起丝毫兴趣。
高一(六)班的班委竞选只在班长、团支书和班主任的历史科课代表上真正做到了“竞选”,其他岗位都是独一人,好巧不巧还都是代理班委。就这样,他们跳过了举手表决环节,直接试用转正式,省去了不少时间。
而在多人竞选的三个职位上,乔谦凭着记忆举手表决。没有意外发生,时间线被牢牢地固定在历史的正轨上,班委名单与自己记忆中一般无二。有一个不得不提的小插曲,在历史课代表竞选时,乔谦坐直了身体,多看了好几眼其中一位候选人。乔谦理直气壮地想到:人家既然上了台,自己就必须帮帮场子,给予这位今后的历史课代表足够的尊重,颜值高的人很难不得到优待。
没有哪个大猪蹄子会拒绝长相养眼的女孩。乔谦在这方面犯不着否认自己“人”的身份,不过作为一个拥有健全心理的“成年人”,乔谦自信自己有发现美的眼光,自己很愿意通过实际行动表明对对方颜值的欣赏。
乔谦本人看的心安理得,可惜没有人提醒他注意收敛比起其他男生更具侵略性的目光,乔谦更没有想到台上心思细腻的女孩早就注意到了中间靠后座只盯自己,盯着自己好几次,每次还盯老长时间的陌生男生。小女生全程红着一张脸,所有人都以为是上台紧张的缘故,内心不平静的反而只有小女生自己。
班会课结束,乔谦起身离开教室。明天开始就是周末,在没有具体目标的前提下乔谦更愿意待在家里,所以需要在今天处理完一件事。
乔谦背靠墙壁,在楼梯口等了两分钟。
“呦,谦哥,你动真格的呀。”说话的是一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身高比175cm的乔谦略矮一截,目测有170cm左右。男生头发不长,五官协调但并不突出,肤色是正常的黄色,身上穿着学校统一的学生服,鞋是常见款式的运动鞋。乔谦可没有制定傍大腿计划,原本的时间线里自己和对方没有交集,乔谦甚至在重生前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并不妨碍乔谦现在认识对方。男生名叫李立,在高一(四)班。军训时男女生分训,乔谦所在的中队是按照班级序号四、五、六班的男生组成的一个中队,乔谦和李立的交情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乔谦瞥了一眼嬉笑着的李立,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是跟你客套啊,冰可乐我还是请得起的。”
“那,走?”
学校附近的小吃店里,李立喝着冰可乐嗦着螺蛳粉,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声音。
都说人不可貌相,乔谦起先还以为顶着一张大众脸的李立是和自己一样的摸鱼角色,但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乔谦发现自己错的离谱,李立有着比同龄男生更充沛的精力和更强的语言组织能力。说通俗一点,李立是个话痨。
乔谦本以为螺蛳粉能堵住李立的嘴,可就在吃下一大口休息的空档,李立又一茬一茬地搭起了话来。
“我说,谦哥,你们刚刚也选出了班委吧。”
“算是吧,你也知道,这玩意儿基本都是试用转正式,没有那么多悬念。”乔谦咽下一口螺蛳粉,含糊不清地答到。
“这么说谦哥你没去竞选了?”
乔谦的回答很简单:“我懒。”
“算了算了,不聊这个了,太没意思了。”李立自己结束了话题,嗦下碗里最后一点螺蛳粉,又突然说:“谦哥谦哥,我打听到了,你们班有一个特别好看的女生。”
乔谦不出所料地答到:“你是说林馨涵吧,正巧,她还是我们班的历史课代表。”
李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这下我确定了,怪不得林馨涵会在六班。”
谈到了好看的女生,乔谦自然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这还有什么说法吗?”
李立伸长脖子左看又看,确定周围没有熟人后拉近身位,神神秘秘地说:“我班上有男生和林馨涵是初中同学,听说她父母都是大学历史系的教授,她从小就喜欢历史。林馨涵入学成绩并不差,她应该是下定决心学文科了。”
在原本时间线里,乔谦高一结束分班时随大流选了理科,原本同在六班时尚且没和林馨涵产生交集,分班后更直接成了陌生人。乔谦对林馨涵的了解仅限于历史成绩好,选了文科留在六班的程度,倒是没想到在李立这里有了意外收获。串联起所有信息,乔谦对这位未来的文科女神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乔谦现在知道的还要更多一点,比如说林馨涵不只是下定决心学文科,更是奔着班主任喻晓来的。乔谦对这位当了自己一年班主任的历史老师印象挺好的,为人平和,上课生动,不涉及核心问题时总是以平等的姿态同学生相处,在班主任方面可以打一个很高的分。
从科任老师的角度,乔谦不是文科生,没有太多的发言权,却也知道一些风声。高二上学期结束后喻老师成为了学校历史学科的负责人,大学期间和老同学聚会,曾听到有人以开玩笑的语气提到喻老师去年被警察叔叔抓去了度假村出历史试卷。
总之,林馨涵的行为在乔谦看来没有什么问题。
乔谦静静思考着,但李立可不是一个闲的下来的主,通过这些天的相处以及可乐和螺蛳粉的交情,李立大大咧咧地开起了乔谦的玩笑:“谦哥,你不会惦记起了人家吧,这么快也下定决心选文科了?我先表明态度,你要有实际行动我肯定是支持的,不过谦哥你自己也要注意,好看的姑娘总是抢手的,我听说二班就有人是从初中追来了高中,到时候被横刀夺爱谦哥你就太惨了。”
乔谦仿佛第一次认识李立,虽然也才刚认识不久。乔谦发现,李立不光话痨,还特别损,颇有未来横行网络的乐子人之姿。乔谦自己也是乐子人,在未来也经常会与几位损友以类似的方式聊天,李立的话竟让乔谦有一种“回家了”的错觉。
乔谦当然知道怎么回击。喝下最后一口可乐,乔谦拧紧瓶盖将可乐瓶扔进了垃圾桶。
“万一呢,万一我成了呢,到时候我天天牵着林馨涵的手在你面前晃悠,还给你改口费,让你规规矩矩地叫嫂子。”
李立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了:“谦哥,老大,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我就单纯图一乐,你千万别当真!”
乔谦神色诧异,夸张地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思议:“我就单纯图一乐,你怎么还当真了?”
店里,两个同龄人大眼瞪小眼,突然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没有多余的计较,两个男生间的友谊愈发牢固,一切尽在不言中。
乔谦久违地感到了如此舒适,身体突然轻盈起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让乔谦下意识的联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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